“神之言？”
好像从勇者那听来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对，就是「神之言」，当然，它还有很多别的称号，比如「全知之书」「万世记录」「岁月呢喃」「载物志」等等，只不过我个人认为「神之言」的称呼比较恰当。”
“听起来真是不明觉厉啊，难道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称呼吗？既然有叫做「全知之书」那应该就是书一样的东西吧，为什么要叫「神之言」？而且这和我问的记录有什么关系吗？”
对于我困惑，勇者摇了摇头。
“所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东西，你所询问的「记录」，即被部分人称为「全知之书」而被我叫做「神之言」的事物，本身并没有具体的形态。用你能理解的语言去描述的话，应该说是存于贤者之塔的，可以交互信息的存在。”
“没有形态，没有意志，但能记录传递信息，传说可以解答世间所有的疑惑，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
“啊……听起来真的很异世界呢。”
对于勇者那充满魔幻色彩的描述，我只能傻眼的点点头。
“但既然没有形态，又为什么会叫「书」呢？或者称呼为「记录」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存在交互信息的功能，在这方面，和能传达知识记录消息的书很像。而且没有固定的形态，也就意味着可以有任意的形态，那么在部分人眼中它所呈现的是书的形象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后，「记录」的唯一特点，就是它所表达的事情是绝对正确的。通过与它接触，可以了解过去，知晓未来。无论是已经发生的事还是未曾发生的事，都能被它准确的表述。从这一层看，它就像「记录」一样。”
记录也可能是错的啊……我这样想着。当然，这种话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毕竟勇者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但是，依然存在疑问。
“那为什么你要把「记录」叫做「神之言」呢？”
对于这个问题，勇者反问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神明吗？”
“啊……这，应该存在吗？”刚刚还是追问状态，现在却突然被反问了，这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既然问题中都出现“神”这个字样了，那相关的讨论也是必然的。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个无神论者好好的用唯物主义价值观的那套和勇者好好聊聊吧。
“你不用回答，我也差不多知道你的答案了。”勇者似乎没有打算让我在那方面多开口的意思，理所当然的接过了自己的话。
“我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三个月，接触了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人，也体会到了各种各样的价值观。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多数人并不信仰神，甚至批判反对神，否定神的存在。”
勇者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抨击这个世界的常识，也无意评论这个观点的对错……不，或许应该直接说你们是正确的，毕竟在没有找到神明存在的证据的前提下，又有什么理由强调神的存在呢。”
“但我所在的世界和你们不同，我们对神明的呼唤能得到回应，我们对神明的祈祷可以得到祝福，我们的世界依旧留存着神的踪迹。所以，我们信仰且相信着神明。”
“这样说，神是真的存在的吗？”
勇者关于神明的言论让我皱起了眉头，要说“神明存在”这种话对我一点冲击都没有，那自然是骗人的。但对现在已经见识了诸多异常甚至本身都经历了几次死去活来的我而言，神的存在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了。
毕竟魔王勇者都出来了，也不差舞台上再多冒出个幕后黑手。
“不，神明不存在。”
但没想到，勇者却否认了。
“可你刚才还说……”
“那是我，并不是你。你并不需要认同神明的存在。”
勇者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看见我迷茫的样子，勇者则是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所以说并不是容易说清楚的事情啊。”
他苦笑着，然后正色道。
“你知道你们世界和我们世界对神明的认知有什么区别吗？”
“一个不信神一个信神？”
“这是认知不同导致的结果，并不是答案。”
“你和我在神明问题上最大的区别是，你，以及你们世界的人，对神明没有明确的定义。”
勇者张开了双手，我们周围的景色飞速逝去，我们依然乘坐在公交车上，但却和其它乘客仿若两个世界。
“神明只存于一个世界吗？神明有数量吗？神明可以交流吗？神明有感情吗？分善恶吗？能理解吗？会被认知吗？”
勇者的身形突然变得高大，狭小的空间突然破碎，周围遍布了不可思议的色彩。我局促的坐在着无垠的虚空中，看着勇者巨大的脸庞发出耀眼的光辉，然后，发出了让仿佛要让人心肺灼烧的声音。
“这些答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感觉身体在燃烧，但却没有痛苦，如同提线木偶般表达着自己的无知。
“对，你不知道。”
勇者的身影消失了，我的眼前只剩下了让人睁不开眼的光，但奇怪的是我却一直看着它……就好像我失去了双眼，失去了身体，只剩下了名为“自我”的存在。
“你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就连能否可知也不知道。所以无法形容，无法判别，无法说明，无法认知。”
“掌握生死是神吗？主宰命运是神吗？
神应亘古不变吗？神应无所不能吗？
你们不知，你们无知，所以自相矛盾，自我迷茫。”
“不知神为何，不知神如何，却将自己无法理解之事归于神迹，将自己无能为力之事求与神明，然后冠以不知不能之物「神」之名，却又寄予「全知全能」。将不可理解视为「神」，却又用理解否认「神」，如此自我批评，自寻烦恼。”
身上开始有了暖意，周围了一切像是又有了实体，我坐在车上愣愣的看着前方，耳边传来的依旧是勇者温和的话语。
“就比如你们举例的［神无法创造自己搬不起的石头］，企图用自我矛盾的全知全能来反驳神的存在。但问题就在于你们既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全知全能，又不知道神身上是否存在矛盾，就自顾自的给神冠上［全能］与［矛盾］，然后去否认［神］。说到底，你们口中的神连［神］都不是，只是理想罢了。”
我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勇者，依旧是那金发蓝眸如太阳般的表情。
说在兴头上的勇者看见我看他，把头一歪，问道。
“听的懂吗？”
“……”
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不对劲，勇者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刚刚，那是什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毫无疑问正稳稳的坐在公交车的后座上。抬起头，前方也毫无疑问是满员的注意不到这边的乘客。我显然哪都没去。
勇者也没明白我发生了什么，只是迷惑的看着我的举止，但随后，他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是［神之言］啊。”
“［神之言］？就是那个「记录」？”
“对，如果我想的没错，大概就是你突然看见了「神之言」的答案……这也是我的疏忽，既然智慧珠宝在这边，那也应该会有这种可能的才对。但没想到你真的能看见……”
“我看见的，那是「神之言」？”
我一脸懵逼的回答，开始有些后怕，那种神不知鬼不觉失去一切又不自知的感觉，比起被魔王碾碎又是另外一种耐人寻味的心悸。
“对，那就是「神之言」，或是听见，或是看见，或是感受，或是理解，或是不了解。”
说着，勇者重重的靠在座椅上。
“能看见「神之言」可是非常难得的啊，一般人可是要经过重重考验前往神之塔才有可能得到「神之言」的回应，平时也只有贤者才能游览。没想到如今只是智慧珠宝在身边，身为异世界人的你却能看见它。
所以……你看到的「记录」是什么呢？”
我回想自己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那声音如梦似幻，反复呢喃，最后却只剩两个字。
“无知。”
“这可真是……”勇者瞪大了双眼，对于这个结果也是颇为惊奇。
“看来这就是答案了啊。”勇者感慨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答案？什么答案？
“等等，那「记录」为什么叫「神之言」啊？你还没说呢。”
勇者笑了。
“本来的话很复杂，但现在对于亲眼看见答案的你就很简单了。之所以叫「神之言」，就是因为，对于我来说，它就是「神」的话语啊。”
“……”
好吧，那就这样吧。
虽然完全没懂，但我就像懂了一样学着勇者靠在椅子上。
我依然没明白今天谈话中的「神」是什么，自然也想不清楚勇者称呼「神之言」的理由。
或许就像我看到的「记录」一样，思考这个只是自寻烦恼吧。
但果然，还是忍不住向问那个问题。
“那么勇者大人啊，我在的这个世界有神明吗？”
“突然那样的称呼是怎么回事？一样的东西并没有哦。”
结果，勇者也果然模棱两可的回答了。
我不再细究这个问题，而是重新玩起了「鉴定」。
眼前出现的琳蓝满目的数据，和“目睹”「记录」时不同，那是随心所欲的可以选择接触与否的精简的具体的信息。
这是智慧珠宝，亦是源于「记录」的能力。
不禁感慨。
“真是厉害呢，这个「记录」。”
勇者对此深以为然。
“是啊，搞不好我会来到这个世界，以及最后和魔王战斗的结局，都在「记录」上也说不定呢。”
听的我一阵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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